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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互联网互抄作业时代的落幕

终于更新了。这一期不仅有文字,还有音频,还有爆照!(不是我的照,是其他老帅哥的)

我也是在尝试不同的形式的输出,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个我自己可以坚持下去而且可以得到反馈的形式。希望大家多提意见。上一期的活动情况来看,大家对于@thecoolkids.xyz后缀的邮箱兴趣最大,我也将把这项做为我们的常规奖品。不要怪我给的少,每开一个邮箱我这边每年都要付钱的。本次游戏规则在文末。

最近在帮国内的一家基金在美国这边做事。在和北京团队开会的时候他们问我,在美国的投资对于中国市场的开拓布局有多大的借鉴意义和引导作用。我想了想还是诚实的说,恐怕中美商业领域互抄作业的时代可能早就已经落幕了。

The Dunning-Kruger Effect 简称达克效应,简单来说是“蠢人意识不到自己蠢”的一种认知偏差。我不是要在这里说任何人蠢,但达克效应一个更可以引发共鸣的延伸就是人们会错误的认为自己在一个领域/行业/市场的经验和技能可以复制嫁接到其他地方

这种误判的疫情高发地就是创投圈。

优秀的PE认为他们可以做好VC,反之亦然;优秀的Hedge Fund经理人认为他们可以管理好巨型零售企业;演员做护肤品生意、运动员做天使投资。在这个地产大亨当总统的时代,似乎每个有头脑和执行力的人都认为跨地跨界复制经验是很容易的事情 —— 但大多情况下这些人都成为了挥动棒球棍的乔丹。

而将创投圈的达克效应患者再细分到跟你我相关的群体,当属穿梭于中美之间互抄作业的so-called“世界公民”了(所以这是一篇自黑文?)。从.com泡沫开始的copy to China一直到近些年共享经济、移动金融、短视频等copy from China的浪潮,拥有中美双重血液的创业者们一次又一次地想利用信息差和技术引进搞事情。不同的行业领域,中美两地互有所长,而创业者们也会适时地将看似在该领域中领先一方的技术、方法论、商业模型拷贝到较落后的一方。但一次又一次的复制遭遇滑铁卢、大量创业公司到了成长期已经转型到与“对标”大相径庭的案例告诉我们,中美两地的商业环境已经不是一方领先于另一方那么简单了:在政治、文化、社会基础建设等大环境的深入影响下,两国的互联网早已分叉到两条道路,而简单的抄作业已经很难为创业者或投资人带来成功了。

在你用TikTok反驳我之前,我先打好预防针:首先当初抖音才是那个“抄作业”的人,其次TikTok继在印度被封之后,马上美国市场也要彻底凉凉了。当然我不会在自己的博客里面当国师,涉及敏感话题,还是单纯从商业环境出发展开讨论。

这里有无数的行业案例可以拿出来分析,关于共享经济、toB SaaS、移动金融等众所周知的领域就不展开讲了。我挑教育和D2C产品两个类别和大家讨论一下。D2C的部分我们请到了一位海归创业者朋友,用podcast的方式跟大家讲一讲他在中美之间来回厮杀的曲折故事。

EdTech 教育科技

19年中美两地都有大量的资金涌入教育市场,但从底层逻辑上来看这两边创新的不同:一方是在对传统教育发起颠覆性的挑战,一方则是传统教育的增值与转型。

美国的教育科技基本是围绕一个问题展开的:大学到底值不值?

美国助学贷款总量规模为1.64万亿美金,仅次于房贷规模。70%的学生毕业时身负学生贷,平均每人贷款3.2万美金。关于私立大学四年20万美金的总开销值不值的问题已经是老生常谈了,而硅谷的大佬们几乎一边倒地站在大学的对立面:Elon Musk, Mark Zuckerberg, Reed Hastings (Netflix), Marc Benioff (Salesforce), Peter Thiel (Paypal)等人都多次表达对美国大学系统的“腐败”的谴责(虽然他们全部都是名校出身),他们也身体力行的投资教育科技的创新,并把自己的小孩送去“私塾”学习。

美国大学也没有“辜负”这些好学生们的谴责:大学终身教授授课比例下降至低于30%,而没有薪水和福利保障的客座教授的比例上升至70%。终身教授的人数在减少,而客座教授的薪水也在降低,学校的资金全部涌向了管理高层和捐赠基金(Endowment Fund)的基金经理手中:2014年耶鲁给其捐赠基金的投资经理们开出了4.8亿美金的工资。与此同时,很多公立学校的政府资助份额从来没有从08金融危机的困境中走出来,这些公立学校正越来越依靠学生的学费存活,这也使他们将重心逐渐转移到如何吸引到富家小孩上。一个越发商业化的大学系统就此催发出了更多的商业化公司向其发起挑战。

美国终身教授(Tenured)和客座教授(Contingent)的授课比例
美国终身教授(Tenured)和客座教授(Contingent)的授课比例
年薪超过100万美元的校长和校监的数量在十年间翻了几翻
年薪超过100万美元的校长和校监的数量在十年间翻了几翻

如果我们将大学的体验看作一个集合,其中包含了基础教育、专业技能、社会技能、个人标签、人脉等组成元素的话,那么美国的教育创业公司就是在拆分这个集合。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通过高效集中的专业技能培训,更快地进入职场,成为“即战力”。

Lambda School是一家成立于2017年的线上编程学校,他们依靠创新的商业模式和高质量的教学迅速成为了教育创业公司中的佼佼者:学生在Lambda School学习编程的半年过程中不需要缴纳一分钱的学费,学业完成后,学生找到一份高薪的程序员工作,之后用自己前两年工资的17%返还给学校。这种“收入分享协议”(Income Sharing Agreement,简称ISA)不仅将学生从高昂的学费压力中解救了出来,更是给师生双方都产生了激励作用,以至于Lambda School学生的结业率远高于高校中的计算机专业和线上的MOOC课程(如Coursera),可谓双赢。Lambda School同时将高信用学生的ISA打包给对冲基金,使其资金流动起来,在早期便实现了盈利。

Lambda School A轮融资时的单位经济效益模型
Lambda School A轮融资时的单位经济效益模型

Lambda School在18和19年成功相继拿到Bedrock合伙人Geoff Lewis、谷歌风投GV和GGV的两轮融资,并成功培养出了上万名转型程序员,帮他们找到了心仪的高薪工作。即使是在疫情爆发的2020年上半年,Lamdba School也累计将他们的学生的年薪提高了1600万美金。美国其他编程训练营也都无一例外地开始普及ISA,职业教育市场一夜间群雄逐鹿,甚至连一些传统大学的特定专业都开始采纳这种收费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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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题 — 美国职业教育市场(编程教育为首)的蓬勃离不开几条特定的、中国无法复制的环境因素:

  1. 美国程序员市场严重供不应求,导致程序员这个职业的起薪在世界范围内首屈一指;中产及以下的人群可以通过几个月的训练将自己的薪水翻倍,这种机会对于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而中国市场中的初级码农竞争激烈,薪水也并没有与其他行业拉开差距,在很多人看来这还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种。
  2. 经过多年的打磨,美国私立编程学校的生源和教学水平已经得到了科技公司的普遍认可;对于技能可量化的程序员行业,大学的计算机学历已经不是他们招人的必需条件。而中国市场的传统职业教育公司(达内等)培训质量堪忧;相对于高龄“插班生”,中国竞争残酷的互联网行业更愿意接纳便宜、年轻、专业技能过硬的应届毕业生。大多数编程训练营出身的程序员只能进入中软东软等外包公司起步。
  3. 美国信用体系、税务体系完善透明,给ISA的诞生提供了良好的先决条件。中国市场暂时并不具备这类金融产品。
  4. 美国教育体系的建设并非围绕“考上好大学”这一个目标,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愿意为终身学习和职业发展付费。中国的高考系统地位依旧不可撼动。

这些因素导致中国职业教育市场的创新几乎都是死路一条。反之,中国的K12市场的肥沃土壤则是美国创业者可望而不可及的。众所周知,中国家庭在为孩子的教育身上的花销在世界范围内是遥遥领先的。2017年的数据显示,美国家庭在K12教育上的支出占家庭每年总支出的0.4%,而在中国这个数字是15%;并且随着城市中高收入家庭激增,K12教育会持续为一个高增速且抗周期的行业。这也是为什么截止2020年,总融资额超过十亿元的教育公司无一例外都是K12领域的。

但可惜的是,我们依然没有在行业里看到真正的创新点出现:线下转线上是这个时代几乎所有行业的必经之路;互动式游戏教学目前来看依然是“大人们”构想出的美好图画;AI定制化教学也不过是停留在公司融资过程中的一个噱头。日渐紧缺的渠道资源带来越来越高的获客成本......这些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总而言之,虽然这个行业缺乏创新,但犹豫市场总量巨大、增长稳定、资源分散,目前还是一个烧钱就会有回报的海洋。反观美国K12市场,只有一些零星的收购退出,完全掀起不了波澜。虽然教育行业的创业门槛较低,但中美之间的市场差别之大,游移于其中的创业者恐怕必须深耕一边才能有所斩获。

D2C产品

“感谢”疫情,美国D2C行业的市场规模将在2020年达到180亿,短短3年内翻了3倍。从第一批兴起的Away(旅行箱)、Allbirds(休闲鞋)、Casper(床垫)再到最近的Mirror(健身镜)、Outer(户外家具)、Hims(男性健康护理),D2C的兴起不仅仅帮助无数垂直领域的品牌打破了传统增长曲线和电商平台的束缚,更是助力了中国工厂的海外扩张。另外一边,中国的品牌依然依赖着电商的渠道生态;短视频平台的流量虽然好用,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产品的领域、削弱了个性化的想象力。

今天我的采访对象是我的一个好朋友,Ben。他在去年辞退了苹果的工作,和两位合伙人一起动身回国,创办了新型助听器品牌。而在一年之后公司又决定杀回美国市场。现在同在硅谷避难的我俩来聊一聊他们创业的初衷、对于两边D2C市场的见解和对于未来的判断。Ben的公司正在高速发展阶段,有兴趣的投资人也可以直接加微信联系我。

podcast记录

  • 历史
  • eargo的问题 你们要颠覆的情况

这不光成为了创业者们的卖点,在美国活跃的中国背景基金自2010年以来也一直将“背靠全球最大移动互联网市场和最大硬件生产力”作为自己的增值服务向创业者们推销自己,从而和沙丘路上的VC巨头们竞争。